晨㬢會歷史


創辦人生平簡介

陳保羅牧師(1922-2010)本為飛機工程師,三十多歲獻身傳道牧職,並從家庭教會開始,60年代初開荒創立一所位於九龍城書院道的教會——美門浸信會。在陳牧師的理念中,福音是回應人整全的需要,領人歸主、靈性牧養固然是關鍵,但神對人的拯救更是全面:為著人肉身的醫治,他開辦「美門浸信會診所」,並運用巡迴醫療車到人口密集的屋邨地區為低下階層提供廉價診症服務;他在七層大廈開辦小學「美信學校」,栽培貧學幼童從小在基督的真道上成長,而當中更有畢業生曾於晨曦福音戒毒中心草創時在島上服務過。當年,香港吸毒問題嚴重,陳牧師不忍見吸毒者橫屍街頭如此可憐的景況,親自走到當時的毒品溫床——九龍城寨,向吸毒者傳福音。

陳牧師相信絕境總有出路,堅信聖經的應許:「若有人在基督裡,他就是新造的人,舊事已過,都變成新的了」( 林後五17)。為此,陳牧師祈求神開路,預備戒毒所,讓吸毒者有機會重新做人。

福音戒毒之路縱使艱辛,但陳牧師一直與神同工,叫人看見一件一件神蹟奇事,將不可能,化作可能。1968年陳牧師創立香港晨曦會,挽回無數沉淪毒海的人以及他們的家庭,不少成功戒毒者,後來成為傳道者,更有同路人在本地甚至海外,開辦福音戒毒機構,讓福音戒毒服務推廣至世界各地。陳牧師待人親和,他的廣闊視野、不斷求新的精神和實踐,常為他的戰友所樂道,也因此感染很多人加入他的行列。福音戒毒今天在本地已廣為人知且在外地開枝散葉,歷年來源於或效法晨曦會的福音戒毒機構也紛紛成立,但這嶄新概念在半世紀前是聞所未聞,全始於陳牧師回應神的感動。

陳牧師對社會作出的貢獻,亦被受社會各界肯定。1997年6月14日,陳牧師獲英女皇伊利沙伯二世頒授榮譽獎狀,肯定陳牧師對香港所作的貢獻。1997年,政府委託香港中文大學評估福音戒毒的成效,獲專家認可。2000年陳牧師獲得「傑出禁毒工作者終身成就獎」。陳牧師接受《東周刊》訪問,被稱為「福音戒毒」之父,2000年再被《明報》稱為「香港福音戒毒始祖」。2010年9月11日於伊利沙伯醫院安詳地息勞歸主,享年88歲。陳牧師一生忠誠的事奉及生命的見證,為本港福音戒毒的發展奠下美好的基礎,願主堅立他一生所作的工。

晨曦會初期成立經過

本文章轉載自本會出版的見證集《從死蔭幽谷到璀璨新生》(2008年)內陳保羅牧師所撰的「福音戒毒之父三十年」一文。

「福音戒毒」異象的起頭

六零年代初期,毒品問題在香港日益嚴重,而九龍城寨更是毒品和罪惡的溫床。

當時我事奉的教會——美門浸信會鄰近九龍城寨。每日早晨路經大井街路旁破舊的石屋,在麻布袋做的門簾隙內,常看見許多骨瘦嶙峋的身軀一排排地蹲著臥著,烏煙瘴氣的屋內發出難以忍受的惡臭不由。慨嘆吸毒者活在這人間地獄似的地方。有天早上又看見幾個麻布袋從城寨公廁拖出,裡面是死去的吸毒者,看場的人高聲嚷著:「誰人高抬貴手,賺碗糖水錢。」有些人便把麻包袋一袋袋地拋在垃圾車上。此情此境叫我心酸難過,心想人命何價!人死了,甚麼喪事禮儀也沒有,一元幾角便處理了,這些死去的吸毒者便被拋進垃圾堆裡。「神呀!若福音是神的大能,求你幫我叫我能幫助這些人!」

因着裡面的感動,我開始為他們(吸毒的朋友)印製福音單張,並拿着這些單張到城寨向吸毒者派發和傳福音。

「我們需要福音戒毒所」

在城寨傳福音的初期,常常被當地的吸毒者取笑和玩弄,他們對福音態度非常冷淡。直到一個晚上遇見一位吸毒者蔣偉民,他的毒癮非常深,但對福音很有興趣,和我談了許久也不願離去。但他問了我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陳牧師,你又沒有戒毒所,如何幫助我戒毒呢?」最後,我教蔣偉民祈禱說:「天父呀 ! 求你叫我蔣偉民相信你,也求你為我預備戒毒的地方。」

此後,蔣偉民的問題一直繫繞我心,叫我反覆思量。我開始有一種感動為戒毒所的需要禱告:「神呀!你既在我心裡動了這工,求你成全!求你為這工作預備地方。」

「美麗的浪茄灣」

與蔣偉民告別數天後,在西貢偶然遇見一位基督徒朋友,他是在當地辦雜貨舖的。在傾談之間,他知道我正尋找辦戒毒工作的地方。他告訴我在西貢的浪茄灣有一個棄置的村莊,環境幽美又與外間隔絕,是辦戒毒的好地方。聽後,我滿心歡喜趕快到碼頭乘船出海,看看是否神奇妙的預備。

「官門巨浪」

當我懷着興奮的心情向著浪茄灣前進,船離西貢碼頭個多小時後,我們駛近海口官門,據船家所述,由於此海口波濤洶湧、巨浪翻騰,公海來的大浪從這裡打進西貢內海。較小的船隻在這官門常有傾船之險。所謂「生不入官門,死不入地獄。」可見船家對此海域何等害怕。船駛近官門時,海面風浪非常大,船在海中上下跌盪十分危險,我們只好放棄前進,駛回西貢碼頭。當時,我雖然有點失望,但並沒有灰心。次日我又乘船出海,但因官門風浪太大始終失敗。第三日、第四日再出海嘗試,也未能成功,我心裡開始焦急和懷疑了。到了第五天再到西貢碼頭找船家。感謝神,讓我遇見馬叔,他是一位老實的船家。他說:「牧師你被騙了,駛過官門必需看天氣,他們明知天氣不好又駛你出海,只是為錢吧!不要做傻瓜了,待我看準天氣,才通知你。」

一日晴朗的早晨,馬叔載我進入官門,海面風浪比較平靜,感謝神成功渡過官門。過了官門約半小時後,一條長白的沙灘在我眼前出現,在綠油油的叢林中,隱約看見一些房屋。很美麗的沙灘,何等幽靜的環境!到達後,我急不及待跳在淺灘上,帶著興奮的心情步上浪茄灣。

奇怪是馬叔堅持不肯上岸,好像害怕甚麼似的。我上岸後看看四處的環境,地方很不錯,只要執拾一下便可以了。不久,找到唯一留下來的村民——獨臂村長黃貴,商量後他以年租一佰元租予我們。我心裡很高興,感謝神有這樣好的預備。
回程時,馬叔告訴我這裡經常鬧鬼,被稱為「鬼村」,所以沒有人敢在這村居住。我想基督徒並不怕鬼,鬼倒怕了我們。奇妙的主就這樣為自己的工作留下浪茄灣。

「晨曦會第一位戒毒者」

有了地方,便要開始執拾清潔的工作。當時「美門浸信會」在老虎岩辦了一所天台小學,我是當時學校的校監,學校校長和老師分享福音戒毒的異象後,當時校方上下同心決定予以幫助。遂由林老師帶領二十位六年級學生到浪茄灣作「夏令營」,一方面讓學生於畢業前共渡愉快的團體生活 ; 一方面讓他們為浪茄灣「大掃除」。同船的有從前在城寨認識的吸毒者蔣偉民,就是我教他禱求神預備戒毒地方的那一位。最初他要到浪茄灣,我是有點害怕的。但他安慰我說:「牧師,可以放心!坐監幾十年多也都沒有問題,現在到浪茄灣,有耶穌保守,又何需害怕呢?」但當船到了官門時,他的毒癮開始發作,烈日當空下在夾板上發冷抽縮和喘氣。這是我初次看見吸毒者「癮起」的痛苦,當時我很害怕但又不知所措。約過了十分鐘後,船到達了浪茄灣。小孩們已經急不及待地跳上沙灘上,而蔣偉民情況雖平伏下來,但全身卻是無力,我們唯有合數人之力把他抬上岸上。待一切安頓後,我便乘船回西貢,預備明日主日崇拜的工作。
主日祟拜後,在街上遇見一位主內弟兄,他說:「牧師,聽聞你在西貢要開戒毒所喎!我建議你不要再攪了,最近在調景嶺有人攪戒毒所死了人,攪出很大件事。他們用藥物戒毒也死人,你卻不用藥!一定會出事!」真是晴天霹靂,我心想:「有藥戒毒都死了人,這還了得。」心裡悔不當初,假如蔣偉民死於浪茄灣,事情就很嚴重了。」

由於工作關係未能立刻到浪茄灣看過究竟。心裡終日耿耿於懷,終夜也未能安睡。「神呀!你是始,你是終。既然你開始這工作,求你保守。」

「神印證福音戒毒的工作」

星期三清晨,我趕快乘船離開西貢碼頭向浪茄灣直駛。船一出官門便遠遠看見浪茄灣,驟見灘上多人聚集,心知不妙,必然有事發生。船程頓覺漫長,心裡越顯難過。當船漸漸靠近岸時,仔細一看,發現蔣偉民在跳躍的人群中,他和小孩子們肩並肩歡歡喜喜地迎接我。「感謝神!」一切的憂慮都頓成過去;心感祂的信實和恩典。後來才知他們因為糧食不足,故切切盼望我的回來。
上岸後,得知蔣偉民在「脫癮期間」,因着林老師在旁關心照顧,並教他如何禱告,如何倚靠神作幫助。蔣偉民就這樣不靠藥物,只靠神大能的幫助戒除毒癮。感謝神,讓我看見福音戒毒的可能,也加添我很大的信心。

「晨曦會的第一隻船」

自一九六八年五月租用浪茄灣起,浪茄戒毒正式建立,而在村內,戒毒者也漸漸增加,因着人的往返和物質的補足,經常租用船隻並非經濟的方法;一艘快速的水上交通工具對我們尤為重要,我們也就着這需要切切的禱告神。當時,白沙灣有一船廠因着六七年暴動後經濟蕭條而倒閉,廠房轉賣給別人,但奇妙地剩下一艘二十六匹16呎長意大利製的快艇。最後船廠東主以很廉價的價錢賣給我。感謝神!因祂有豐富的預備。

由於這是西貢第一艘的快艇,故常常引來小孩子們的好奇和圍觀。每次駕快艇出海需劃過波濤凶湧的大海,也要越過官門的峭壁,船則隨海浪而起伏,一葉輕舟,真是叫人害怕。但想到一個個戒毒者的面容,想到他們的改變和笑容,裡面堅定不移的愛再叫我勇敢向前。母親曾說我們兒代男丁都只活三十餘歲,我若能為主而死,這有何足掛齒呢!

「新造的人」

浪茄戒毒村在開辦短短一年餘,村內已住上二十餘人,這些戒毒者因認識耶穌,不但脫離毒癮,從前瘦弱的身軀今日變成強壯的;從前滿了愁苦今日郤滿了喜樂;從前偷的、搶的和打的;今日不再偷、不再搶、不再打,郤是歡歡喜喜的一同生活、一同工作,他們彼此相愛、彼此分擔。

「他們作了傳導者」

因着吸毒者生命的改變,城塞內的居民和吸毒者對我們的態度也慢慢改變起來,有次和張輝(村內成功戒毒的弟兄)到城塞傳福音,我較張輝先行幾步,有些吸毒者見我傳福音便輕挑道:「肥佬,天上會飛來一碗飯給你嗎?祈禱,有無攪錯!」當他們看見隨後來的張輝就十分驚奇。「咦!你唔係張輝!你都來傳福音呀!咁就唔同!」看見戒毒後的張輝、看見他的談吐和態度。他們都換上好奇的態度,要聽聽這奇妙的福音。

從前到監房傳福音,總被職員輕視和諸多難阻。現在和張輝同去,他們看見張輝的改變,驚奇福音的奇妙,開門歡迎我們的到訪,任由我們向囚犯傳揚福音。

「空軍的逼害,神化裝的祝福」

我們在浪茄灣的工作,一直是黙黙耕耘的。很少香港人認識我們和我們的工作,「福音戒毒」這四字對於當時香港人而言,仍是非常陌生的。其後神容許打擊臨到我們,叫我們看見祂的能力和恩典,也讓更多香港人認識我們的工作。

灘長而沙幼的浪茄灣一直吸引皇家輔助空軍人士渡假之用,即使我們租用浪茄村後,此情形也沒有停止,軍人每每乘着直升機或快艇三五成群,男男女女的到灘上游泳和玩樂,這些穿著性感泳衣的外藉男女在岸上亂走亂嚷。

當時對於我們構成很大的滋擾,對於在這裡的戒毒者更是很大的試探。皇家輔助空軍對我們在浪茄灣的出現一直存着敵視的態度。直至他們計劃在浪茄灣建立俱樂部而遭我們反對後,我們彼此的衝突和矛盾便進入白熱化了。

他們透過西貢教區向主教徐誠彬借用浪茄村內的天主堂,作為皇家輔助空軍俱樂部的基址,而這天主堂一直是西貢教區借予我們的,我們就此作出強烈的反對。

「空襲戒毒所」

一九六九年十二月二日早上,突如其來的隆隆巨響使我們心中驚悸,我們便趕快出屋外看過究竟。灘上驟見風沙大刮,一架英軍軍用直升機在我們眼前徐徐降下。當機門打開後,皇家輔助空軍的軍人便登陸浪茄灣的岸上。隨後教堂內的聖經、書籍和家具被他們強行搬出屋外,門就用鉄鏈鎖上,並貼上理民府的封條以禁止我們使用。我們當時感到害怕也感到忿怒,但我們並沒有反抗,也沒有和他們衝突,只把自己交托那按公義審判人的神。

一九六九年十二月三日清晨,中國郵報頭條為『英軍空襲戒毒所』,將整件事的過程向公眾報導,而這篇報導在當時香港社會產生莫大震撼,政府有關部門、教會和基督教機構紛紛致電我們表示關注和慰問。香港聖公會會督白約翰致電我們,表示對我們的工作全力支持,也認為我們所做的合乎真理。而香港『無綫電視』更作多番的報導和訪問。感謝神,我們的工作就因着空軍的迫害,更為香港人認識和了解,也因着此,神為我們的工作預備了更美的基址。

此後,我們和英軍的爭拗持續了一段長的時間,後來經過會督白約翰的調停,香港政府願意為我們預備地方作「晨曦會」工作的基址。
一九七六年我和白約翰由政府官員陪同下,乘政府遊艇金文泰號出海,在神的帶領下,我們選擇了西貢斧頭盆洲這美麗的小島,就是我們現在所稱的晨曦島,我們遂於一九七六年十月十一日正式遷入西貢斧頭盆洲,晨曦島戒毒村便正式建立了,我們的工作在主的保守下,島上人數逐漸增加,在短短兩年間島上已增至五十多人。而我們的工作也漸漸為政府和社會人仕所認識和接納。一九八三年一月『泰國晨曦會-滿樂福福音戒毒所』正式成立。此後,晨曦會的工作更伸延至台灣、印度、緬甸和中國雲南的邊境,這三十年來我看見神的祝福,也看見祂對吸毒者憐憫的心腸,願神透過晨曦會的工作拯救更多在毒海中沈淪的吸毒者;「叫一切信祂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